IV Mon panache!

尽管彼时尚不清楚Mon panache!的涵义,但看着这么大一朵向日葵,也明白这是属于圭的故事了。

IV章故事以圭自白的形式展开,随着圭的讲述,漆黑的荧幕逐渐变得明亮,亮度恢复正常的同时,《見上げた青の果て》突然响起。听着这熟悉的音乐,有种一切回到了开始的感觉。作为圭的回忆,IV章在相当多的场景中使用了诗的音乐,以怀念故人的章节而言,最合适不过。说实话,看着圭的自述,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的声音,与印象中的圭相去甚远。尽管清楚这是圭在讲述当年的经历,却没来由的一股陌生感。不仅如此,这自述中的圭,他的措辞非常深刻,甚至可以说是极端,完全没有诗中熟悉的圭应有的活泼,更不是自述中的年纪应有的表达。仅凭诗中的印象,我完全无法想象圭曾经是这样一个人。

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漠不关心,不自觉地封闭自己的内心,无论对自己的出身、地位还是生存方式,都保持着一种冷峻的随波逐流心态,这就是从最初的独白中,我所得到的对圭的印象。圭对“中村”这个姓氏毫无归属感,表示“我只是我自己”,这点上心铃与他如出一辙,从这里我再次确认了圭是心铃的师父这点。而与之相对,当他提到自己“夏目圭”这个名字时,非常自豪地说“这个名字,是艺术的命运赐予我的”,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情前所未有的充沛,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

在最初的叙述中,圭表达了对在中村家遇到的人们的印象,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圭对他们的评价,尽管在大方向上并没有什么决定性问题,但在细节上却与我想象中截然不同。比如,圭非常感谢纱希对自己的爱护和关照,但却微妙地认为那令人“感到烦恼”,圭是一个诚实的人,他不会对自己的内心说谎,所以这大概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吧。又比如,对真琴他这样评价:她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温柔待我。但同时他却也说“比起善意,她更像是因为自身的寂寞而渴望伙伴”,一般而言,这样的评价应当会被认为是算不上赞扬的,但他却因此而感到轻松,变得“愿意向这个姐姐敞开心扉”。或许对内心有创伤的孩子而言,纯粹的善意并不会让他感到轻松,带着些微自私的温存反而更加容易接受。从这些评价来看,幼时的圭看的好透彻。尽管在前文直哉谈到圭小时候的印象时曾经提到过他幼年和青年时代的性格截然不同,但从第一人称视角来体验,与他人讲述的感觉果然还是完全不同的。

从这个时期,圭就开始对自己的存在方式产生了思考,这也影响了他后来的艺术风格和思维方式。或者说,他在追寻自己内心真实的道路上前行,在这条路上,他得到了健一郎的指引,找到了为之奋斗的阶段性目标,再然后,遇到了一生的对手和挚友,在师父短暂却影响重大的言传身教后,建立起只属于自己的艺术与人生观念,并在实现的道路终点燃尽自身一切,在最绚烂的时刻迎来终结。圭的一生,或许从幼年的经历起就注定不会漫长,但却在不同的相遇中逐渐盈满。

从初次接触到绘画开始,身为天才的圭就本能地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看到梵高的《向日葵》,几乎所有人都会惊叹于其美丽,而年幼的圭即便没有任何美术基础,却自然的关注了其中的技法,这正是天才的证明。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大概15年前学画画时候的事情。我们学校的培养方案是小孩子从蜡笔画开始,老师把那个叫“儿童画”,大概10岁之前的孩子会被安排学习这个,10岁之后就转素描。当年我入学的时候应该是10岁,没能学蜡笔画,直接从素描开始的。我应该是没什么天赋的,最初画球体像个铁饼,铅笔涂得到处都是,都不说什么明暗调子了,整张画纸都一团脏,包括手上、身上甚至脸上,过了很久我才能让画面不那么脏了。老师是个严厉的人,所以那时候挨训还是不少的。曾经有段时间我也退缩不想学了,被母亲驳回了,我很感谢她那个时候让我坚持学下去,因为画画真的很开心。后来水粉和中国画也学了一段时间,不过很短,画的也不好,所以我还是喜欢素描。所以说,虽然画得很烂完全没脸拿来说,但我的确有过五年的素描基础,也捧过水粉调色盘,画过工笔中国画,所以对诗的美术题材还是挺有亲近感的。

回到故事,《马说》和《伤仲永》告诉我们,天才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再强的才能,若是不被发现,不得到教育和培养,也终究只能泯然众人。因此,作为圭的伯乐和恩师,健一郎在圭生命中的地位,是无可比拟的。而发现圭或许潜藏的才能将其寄给健一郎的纱希,同样值得感激。

圭对自己的作品《向日葵的季节》的这段解释,寥寥几句,却从那股淡淡的忧伤中窥见其中沉重。幼年的圭说话尚且如此诗意,更让人难以想象后来的他会变得那么脱线。其实从这个角度也能看出宁与哥哥的不同,尽管在相同的年龄都表现地清澈且“无知”,但圭是经过了幼年的沉淀,如梵高一般将其“舍弃”之后换来了本真的赤子之心,而宁则是在肤浅的胜负欲中忘记了填补空虚的内心。

本章着重刻画了圭在初次见到健一郎和直哉的作品时的神态和想法。就像健一郎曾经说过的那样,所有致力于艺术的人,在完成作品的时刻,都会觉得自己的作品是世界上最棒的,而艺术家们正是因为迷恋这种感觉,才没有任何人能让他们从艺术的世界中离开。尽管微不足道,但作为曾经画过画的人,我也大言不惭曾经有过些微这种感觉,因此完全可以理解圭在尚未遇见真正的艺术之时,对自己作品那并非自满而是天然有之的自豪。正因如此,在初次见识到健一郎的艺术之时,圭的震撼才会如此之大。而紧随其后对曾经自满的懊悔和鄙夷,则充分表现了圭骨子里的谦逊和真诚。毫无疑问圭是个自信的艺术家,但同时,他的自信建立在对自己毫无偏差的定位之上,也因此,他会对真正在自己之上的艺术家,投以毫不掩饰的赞誉和尊重。尽管此时我尚不知道后文中圭会以健一郎为师,但却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健一郎对圭的影响之深。这段的配乐是《夜空は奏でるだろう》,一如既往的诗中经典配乐。圭从健一郎那里最初得到的,是理念上和追求上的东西,是对艺术风格的影响,甚至是对待艺术的态度方面的影响。同时,也是第一次让圭感到了恐惧,这应该是圭第一次强烈感受到某种情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作为影响圭一生的师父,健一郎对他的教育从尚未谋面之时就已经开始了。说实话,这样的影响并不是谁都能化为自身动力的,毕竟在有了这样恐惧的情绪后,一般人是不会去想着如何达到与之相同高度的吧?圭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的懊悔情绪尚未结束之时,就已经将其转化为动力,也只有这样的天才,才能如此教育。

接下来的事,也反映出健一郎不仅作为一名艺术家,也是一位教育者的优秀。在给圭的信中,健一郎并未因其年幼而轻视于他,而是完全以作品论思想,凭艺术见真章,给予圭充分的肯定和赞誉,并切实帮助圭入学宫崎绘画学校。就算是天才,也是需要肯定的,我一直秉持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观点,只要有优点,就该得到称赞,那将会是更进一步的动力。

在谈到对健一郎这个人的评价时,纱希说了一段很触动我的话:“我是看清了自己才能的深浅,所以才立志成为一名教师。我至今为止对我生活的方式从没感到过后悔。” 人贵有自知之明,能认清自己的极限选择道路,也挺不错的,总好过找不到方向。我自己也是经过了多年的思考才选择了教师这条路,自己经过深思熟虑后选择的道路,自己喜欢的道路,还是挺幸福的。虽然可能会苦会累,但不会后悔,这点比什么都重要,能从这里看到认同,真是太好了。

正因为圭曾经在迷惘和挣扎中寻找自己的道路,所以才能在面对有着相似经历的小女孩时,为她做出指引吧。

圭在宫崎绘画学校时期的经历,这段演出非常棒,随着时间的流逝,CG画面中的圭身形逐渐成长,伴随着他对自己、对绘画的认识的进步,很有种参禅悟道的感觉。这和他幼年经历密不可分,也再次与同年龄时的宁形成了对比。圭在这里提出的一系列观点:

首先,所谓技术,是经过不懈努力,经验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突然出现的东西。我基本认同这个观点,但我想说,这大概是建立在圭这名天才本身就有极高鉴赏力的基础上。在我的印象里,自己很长时间之内只有技术的进步,但自己完全判断不了好坏,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回头看自己之前的画时,才能比较清晰看出哪些好哪些坏,事实证明我的技术是在逐步提升的,但鉴赏能力绝对是突变的。这也是我根据自身经验认为的,小孩子画画有一个重要的局限性就是鉴赏能力几乎必须随着年龄积累才能质变,在那之前很难判断自己画的好坏因而也就很难出现圭这样的爆发性成长。不过健一郎那句“在完成一幅作品的时候都认为自己的作品是最棒的”这点我是认同的。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13岁画的东西比现在的强得多,但那时候我真的连自己画得好坏都评价不了,现在则能够很清晰地判断,这就是鉴赏力的成长。所以说,鉴赏力确实需要年龄的积累,而对自己作品水平的认知能力是非常影响绘画的学习进程的。我一直都清楚自己是没有天赋的,所以我很感谢我老师是个严厉的人,他至少让我变得能画了,让我体会到了画画的快乐,这点足够我一生受益。

这部分还提到,绘画路上,很难直观看到进步。“如果每次画画都能提高,那么就会有成就感,就不会觉得素描很痛苦,”“但事实上,这更像是在黑暗中挖掘的过程,我不知道自己需要再挖多久才能到出口,甚至不知道是否存在出口。”“这种不安始终存在着,所以人们选择了放弃”对此我深以为然。在入学前期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真的就是毫无进步。我们学校的素描第一课是确定的:圆柱体。老师会用一张8K画纸,在左侧画一个圆柱体,边画边讲解素描的各个要素:亮面、暗面、明暗交界线、反光、投影,五大要素。完毕后,会要求学生在剩下的右侧,照着画一个一模一样的圆柱。那时候的样子我至今还能记得,虽然已经过去15年了我依旧记得。画完这幅圆柱,就算入门了,接下来就是照着课本上的简单几何体开始临摹,然后老师会一个个给我们修改。素描有两大部分:结构和明暗。一般来说,老师一幅画会给我们指导两次,结构一次,明暗一次,可以简单理解为线稿和上色,虽然实际上没这么容易,但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老师常说,结构画不好,明暗毫无意义,而画好结构的第一步就是构图。我为什么说我没天赋呢?我从构图开始就做不好。我印象里,直到我开始画石膏几何体的组合了,我都被老师教训过太在意构图线。一方面没有整体观,另一方面抓不住重点,真的是画了很久之后,却感觉甚至不如入门课程的那个圆柱体画得好,这个时候的挫败感是很强的,所以我完全理解这段话。如果没有天赋的话,那想坚持下去就只有靠毅力了,毕竟得不到成就感,没有正反馈。所以我还挺佩服那时候的自己的,可能也是那时候年轻比较单纯吧。不过,后面的某一天,成就感会出现的,大概是我学习的末期了,我家这边初二的时候有为期一周的综合素质培养,大概就是去一个封闭式的特色学校学习一周,那一周不上文化课,上的全是诸如音乐、绘画、人防、医疗、四驱车之类的课程。绘画课上,要求我们50分钟画一副静物组合写生,那次我真是出足了风头。本来我就是队长,带队上课,因为当时上课不按班级,平均每两个班分三队的样子,我就带其中一队。然后这节绘画课,老师稍微讲了一下基础知识,就让我们自由发挥了,毕竟只靠这些课程本来就不可能让学生真正学到什么东西,更多的是学到一些理念,接触一些新鲜的东西,对我们这些小县城甚至农村出身的学生来说,算是仅有的可能接触到这些丰富多彩的东西的机会,甚至是一辈子仅此一次的机会也不为过。所以老师们尽管很认真,但并没有什么期待,所以在看到我的作品的时候那个老师还是很激动的,问了我好多问题,诸如我在哪里学的,我老师是谁,学了多久之类。毕竟那时候我早就考完六级了,让我画四级要求的东西,还是很轻松的。那时候我是深切的感觉到这些年没白画。

有些扯远了,回到正题。

没被碾过的天才早早确定人生方向坚定不移走下去,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被碾过一次又一次,还能向着那个最初的方向坚定不移走下去的人,是真的英雄。在这个时候,那幅《火水》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圭。虽然一直知道直哉很nb,也有很多人说过这件事了,但我觉得都不如圭的评价来得深刻来得有说服力。诗时期的直哉一直是和圭站在一起的,那时的圭的立场决定了圭不会用完全客观的眼光发表对直哉作品的评价,但这段回忆里圭的评价,应该才是一个具有绝对鉴赏高度的艺术家对直哉最客观最准确的评价,确实可怕。

在圭的评价中,直哉的画“看准了有机物和无机物的临界点”在画中的机械里“蕴含着生物性的动感”。年幼的圭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有着与自己同龄的、超越自己的天才在,也是从此刻起,他有了能够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但以圭的性格,怎甘屈居人下?圭对直哉的感情,并不仅仅像其他人那样是单纯的憧憬,所以,他不会说要“超越他”,而是要“追上他”“与他一起”。在诗的感想中我写到,《樱日狂想》是汇集起美术部的作品,所有人都被这幅画中蕴含的直哉的心灵所吸引,从而聚集在他身边。彼时信息有所不足,因此这个结论有失偏颇,因为圭被因果交流的直哉所吸引的时间,比那更早,早在诗中尚不清楚的《火水》时期就已开始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当时圭的处境跟宁和心铃那时候真像啊,这对兄妹真是在各种地方都有对照。只是,此时圭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足够努力,也足够坚韧,但并不清楚如何将满腔焦躁化为自身实力。此时破戒提点了他,让他悟到“为了绘画,舍弃一切,一直画下去”,自此决定了圭一生的生活方式。

圭的偏执终归不是一个孩子的身体能承受的,尽管他有坚韧的意志,但对这个时候的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所以意料之内的,纱希来阻止他了。然而,前来制止圭的纱希被丽华拦住,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面对母亲因关心爱护而起的善意,圭却选择来自丽华的“恶意”。母亲爱护孩子天经地义,尽管纱希并非圭的亲生母亲,但把圭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她,绝不会看着圭这样摧残自己的身体;而相对的,丽华尽管表面上厌恶圭,却以对美绝对诚实的眼睛,支持着他为钟爱的艺术事业献身。纱希:你不懂生活。丽华:你不懂艺术。正常人的价值观肯定得认同纱希,但这时候圭正魔怔,他是认同丽华的,所以说人魔怔的时候是真的麻烦。不过在知道圭是自己拜托丽华帮自己切断外界联系后,也不得不接受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来圭这种状态,摩尔展那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能说确实是圭能做出的选择。不过圭这句话出来我确实笑抽了哈哈哈哈哈哈

丽华这个人也挺复杂的,如果没有花瓶线的支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接受她如今的形象的,好就好在,花瓶线给她洗得太彻底了,而且还给了她后期性格剧变一个合理的理由,从人物塑造方面无可挑剔。

弓张政变后,圭拒绝了纱希的请求,决心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中村家。其间除圭的努力外,与放哉的几次见面算是比较重要的场景。放哉带来了关于直哉的情报,从放哉的描述中,我们借圭的视角窥探了少年直哉的狂气和帅气。这是我们读者第一次直视当年的天才少年,那股源自本质的自信,甚至不能说是自傲,因为他所说的话完全源自内心的真实,或许在他人看来他的话一针见血又尖酸刻薄,但本人完全没这个自觉,他只是单纯的把内心所想说出来了而已。仅仅如此,就把艺术界得罪了个遍,难怪真正理解他本质的艺术家们无不将他当做怪物,甚至在本人封笔十年后依然恐惧着他。艺术界曾被这样一个绝对理性绝对诚实又毫不留情的怪物从头到尾批判过一遍这个事实,会让那些重视脸面超过艺术本身的虚荣家们无地自容。

不过看完这段还是很乐的,明白了当年的直哉有多狂之后,再看如今战战兢兢的直哉,就明白他为何要活得小心翼翼了,得罪太多人了……以及确实明白了为啥名言被心铃复读的时候为啥直哉会捂脸了,那确实是大庭广众,这样的黑历史被小孩复读谁顶得住啊笑死。

说回放哉这边,他是个好舅舅,但艺术家的成长,他挡不住。从他和圭的交流中可以看得出他对圭的疼爱,也难怪在圭死后他就魔怔了,最后的念想没了。曾经他也是有支持外甥去挑战“美的魔物”的勇气,而随着圭的死,他的偏执终于把一切的怨念都归结于直哉,虽然魔怔,但也是个可怜人。

只看诗的故事,会觉得圭是和直哉一个等级的天才。他确实是个天才,但在看到这里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他的努力在所有人之上这个事实。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天才在面对比自己更天才的天才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够天才因此需要拼命努力的故事。我想,从这个时候我开始明白“所谓天才,是才能中的勇气”这句话了。

时间终于来到了文展,两位一生的挚友最初见面的地方。虽然在直哉的回忆里已经看过这个场景,但这次以圭视角再看一遍,才明白这是呐喊,这就是勇气。他实现了自己所宣誓的一切,言行绝对一致,这点被心铃好好传承下来了。在圭发出“能跟上我脚步的人,只有你”的宣言时,我只有一种感觉:狂!一般来说我们会说,憧憬是与理解最远的距离,更不要说反过来超越憧憬,所以圭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他无疑憧憬着直哉,但却从没将其作为遥不可及的存在,而是一生都将其作为对手,是身体力行诠释因果交流的男人。

接下来就是圭选择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中村家的故事。就个人努力而言,圭无愧于自己的誓言,坏就坏在中村家已经彻底没有良心了,竟然对年幼的圭施展各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所以最后还是由纱希出面遏制了中村家的卑劣行径,圭也得以从中村家解放。

然后,在圭真正获得自由之时,那幅让他成为燕子的作品出现了。

“这是灵魂的碎片”圭这样评价。确实,为悼念母亲而作,被直哉认为是自己的封笔之作的《樱日狂想》确实就是这样一幅作品。这幅画概括了迄今为止直哉的一生,尽管尚是少年,其中铭刻的时间并不深邃,但其中蕴含的画家草薙直哉的心灵,确实是他因果交流特质最耀眼的表达。

我承认直哉的这个笑脸配上他前面的发言,个人魅力爆棚。这谁不迷糊?直哉的魅力无需多言,我要是圭我也死心塌地啊,这个男人太帅了呜呜呜……

接下来两个小孩吃烤肉的情景,是两人第一次交心。这俩也算不打不相识,坐下来一聊发现是志同道合,知交莫逆。褪下艺术家的身份后,他们两个都好可爱。进入IV以来一直叹服于圭的努力和意志,但这么看过去的话不就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嘛(笑)。直哉倒是从小就帅,不露出狂气的时候就是纯粹的帅。不过论社交能力,直哉是真的猪鼻,圭倒是天生的社交恐怖分子,明明从小家里蹲,结果逮着直哉一撩一个准,包括但不限于自然而然地喊直哉名字,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跟诗时期一样的撒娇腔调,这温馨的场景看得很开心。

——然后直哉就宣布封笔了。

换我是圭我也得疯。

所以,为了那个让自己憧憬的男人,那个与自己一起许下承诺前往世界顶点的男人能够重回艺术界,圭开始了自己的艺术之路——作为燕子,画出让王子跑起来的作品。因为燕子非常清楚,尽管相识不久却比任何人都清楚:直哉讨厌失败。他不会认输,只要自己一直画下去,画出超越极限的作品,他就一定会追上来。明白了这点,也就理解了稟和里奈她们为何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因为当初的圭就是这么做的。然而此时的圭搞错了一点,他的方向确实没问题,对直哉性格的充分了解让他的想法无可挑剔,但是,直哉需要的并不仅仅是如此,作为艺术家的他,对手夏目圭是不可或缺的,但作为草薙直哉而言,他最需要的,是挚友的陪伴,而此时的圭尚未认识到这一点,所以这个时候,该轮到最能诠释何为陪伴的人登场了。

在执拗的圭钻牛角尖时,那个令人安心的声音,娇小却可靠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所以说蓝姐真的是专业救助各种缺乏生活常识的艺术家,姐姐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

然后圭就被带到了夏目家,在那里等他的,正是他最初的憧憬,他朝思暮想的伟大艺术家,他曾经的伯乐,他未来的师父,世界的草薙健一郎。

昨晚写到这里,看到健一郎说“要注意身体健康”,所以我就老老实实去睡觉了(虽然时间已经是12点半了,第二天早上还要5点起来上班)。

为什么说健一郎是完美的人呢?不论是作为艺术家,还是教育者,他都无可挑剔。在这段师徒初次见面的交谈中,健一郎完美示范了何为因材施教。说得通俗点就是,先把孩子忽悠瘸了,然后用孩子自己的思路把他引导到正确的方向上。教育应该不论方法手段,只要教育结果是好的,那过程应该是灵活的。以圭的倔脾气,想要强行改变他的既有观念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健一郎先顺从他,然后用圭自己的观点来推出相反的结论,圭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自相矛盾,因此这时圭的改变就不再是外力强推,而是主观能动。

首先,健一郎提出,所谓“自我认知”本身就有两层含义,分别是“个体的人的自我认知”和“人类全体对‘自我’的认知”,紧接着明确了二者的区别。紧接着,健一郎又从思维与存在的同一性问题出发,借沼泽人问题来逆推圭的身心二元观,让圭自己得出“连续的记忆塑造一个人”的观点。记忆决定论认为是记忆决定人的同一性,实际是将记忆作为了连续性的媒介。实际上这里健一郎偷换了概念,因为在那之上,还有更加直白的观点:决定人的同一性的是连续性。这个连续性不一定以记忆为媒介,只要能够维系连续,那么就能确保同一性。但人们目前能够用来维持连续性最简单最自然的方式就是记忆,所以会下意识地用记忆来作为连续性维持的依据。而目前还没有能够做到在避开连续性的前提下转移记忆,所以这个没法证实也没法证伪,而且从直觉上,记忆决定论更靠谱。而且,在没有观测者的情况下,主观上只能根据记忆的连续性来认知存在的连续性,因此这里如果引入观测者,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否则的话,就滑向机械唯物一侧了。不过,这段讨论不管结论如何,用来纠正圭已经足够了,毕竟圭是彻底的主观唯心论,只要给他掰到唯物上,让他好好吃饭就行,至于掰成朴素唯物机械唯物还是辩证唯物,都无所谓。

上一段在给圭建立唯物观念,后半段巩固这个观念的同时,抛出了扶她自自己的艺术观,即在特典小说中提到的“我的画里存在着心灵”。绘画的价值在于将创作者的自身感受与欣赏者共享,所以健一郎认为“美”是经由人(画家)的手创造的,其中蕴含着人的能动性。当然也并没有否认美这一抽象存在对人的引导作用,和直哉说的那个美降临身边是同样的意思,但与稟不同的是其中人的能动性的占比。稟的唯美论基本否认了人的能动性的价值,而健一郎是肯定这种价值的,当然直哉也是。

最后,健一郎给出了结论:肉体不是精神的奴隶,反之亦然,精神不是肉体的奴隶。孔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 大抵如是。

接下来,健一郎就让圭用身体理解了为何要“用身体作画”。其实道理很简单,实景教学最好使了,高强度作画给他直接累吐了就行了,然后就老实了(笑)。这段师徒二人共绘真的是好有动感,看着就很快乐。蓝:负责打扫的我很不快乐。

一天的欢闹过后,三人聚在餐桌旁吃着健一郎的炒饭,这点要说,呼应的是诗里蓝给直哉做炒饭的场景。饭后圭的自白中说道:“可能,在这个时候,我擅自就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师父。”无疑健一郎对圭不论是绘画道路还是人生道路上都是绝对的导师。所以说健一郎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谁都没辙的圭给掰正了,这就是一流老师的教育成果。难怪放哉疯了,被他儿子评价为只会当老师,结果他随便当一会儿老师就把我快十年没教好的学生给教明白了,这不就在说我恩田放哉是个废物吗?所以说天才这种东西啊,也分高低的,高阶天才是全才,不要试图挑战他,容易把自己搞废了。

从这天开始,圭跟在健一郎身边虽然短暂却无比充实的时间开始了。师徒二人骑着摩托,尽情感受世界,在音乐的流动中记录世界的真实。其间种种不必多说,听健一郎说话就是一种享受。推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明白了诗的曲名里蕴含的意象:《美しい音色で世界が鳴った》《君の筆は世界を奏でる》。我曾说扶她自讨厌奇迹,他也轻易不说奇迹,但从这段看来,他是把整个人生本身看做一种奇迹,也是个浪漫的人。从刻里看到的扶她自精神状态比诗时期正常多了。

健一郎离开后,圭也终于成为了我们在诗中熟知的那个他。曾经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原来把圭从幼年时的炸毛状态变成一个开朗的好孩子的人是健一郎。不过在了解到这点后,想想也是,除了健一郎,应该不会有别人了。乘着健一郎的摩托,圭到各种地方追逐各种风景,在那流逝的风景尽头,和弟子相遇了。

前文中曾多次提过的,“世界上第一次被师父找到”的场景,终于出现了。虽然早就从描述中明白了这一点,但切实在场景中呈现出来,感觉还是有所不同的。尽管这师徒二人间的情感已经分析过多次,但脑中的设想在眼前出现的时候,依然会让人激动。果然圭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孩子跟自己一模一样,无论是成长的环境还是思考的方式,甚至是对艺术的感性。各种意义上,都是圭的艺术最完美最优秀的传人。所以说,一切都是圆,一圈一圈转,世界就是这样运转起来的。虽然也可以说是传承,但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用一个词来表达的话,果然还是命运吧。

话说回来,系列的各种师徒关系,这对绝对是最和睦的,真不容易啊。有时候真不用多余的文字,这个“露出了和她年龄相符的笑容”就让心铃整个人的状态跃然眼前了。关于心铃对师父的认识,前面已经说过很多,这里不再赘述,单说一下本章在圭视角下对弟子心铃的想法。圭真的是大智若愚,用纯粹的感性活着的男人。一眼看出心铃与自己很像,同时精准地看到她那远在自己之上的强大才能,然后亲手给自己一生的对手造出一个更强的对手(笑)。圭的才能或许比直哉和心铃略有逊色,但对美的诚实绝不逊于任何人,能毫不动摇相信某样东西到最后一刻的人,不管怎么说都很厉害。

接下来,就是回收整个序章一切有关心铃过去伏笔的时候,那种收束的感觉又回来了。海岸上的骑行,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两张CG变换重合,车上的人从健一郎和圭变成圭和心铃时,确实让人明白,这就是传承。而当车上人变成直哉和心铃时,那就变成了命运。真的,好浪漫。

有时候,说着很厉害的话的人,他们的话不必深入思考,因为说不定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重要的是感觉,相信那种感觉,就可以了。健一郎教给圭的东西,他一样也没理解,但是,圭自己把这件事说明白了,即便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就是理解了,一脉相承的不说人话。看到曾经还需要健一郎引导的少年,此刻已经坐在了当初师父的位置上,载着小小的弟子,将传承的接力棒交给年幼的她时,我理解了直哉的想法,圭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

防波堤上,心铃在物质和精神两种意义上,得到了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最重要的东西。来自师父的教导,心意気的传承,以及音乐中的流动的事物。也是从此刻起,心铃喜欢上了鱼鹰这种可爱又深邃,表里都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鸟。那出自其中的典故Mon panache!正是对师父夏目圭一生的高度概括。此后,心铃也将其传承了下去,传承了那才能中的勇气。

这张CG的表现力也是一等一的,狗神煌画的长裙,好像总是前摆比后摆长,这样更有轻飘的动感,飞舞的长发更增强了这种感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心铃的背影好帅,虽然只是个小孩子却有种毫不内敛的帅气。而与之对比,圭的身形看起来更加修长,由于长相柔和所以圭很少会给人留下外表上的帅气印象,但在此时隐去正面以背景示人,才会真切感受到,那个曾经连吃饭都要别人关照的少年,也已经是开山立派的一代宗师了。系列惯用的从时间尺度上表达的流逝感和变迁中依然如故的东西,无论哪一个,在拉长的尺度下被放大之时,总会在某一时刻产生更加浓烈的体会。

在圭的故事的最后他说道:“那幅画正是面向你而画的作品。”对倾尽自己的一切完成这部作品的圭来说,其余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因为,他只是想在你身边画画而已。诗的感想中,我曾经写道:“圭比原典的燕子是幸福的,至少他在活着的时候得到了直哉的回应;而直哉的悔恨也是可以预见的,因为自己的软弱而无视了挚友的期许那么多年,终于下定决心回应他,本以为来日方长,殊不知最初已是最后,唯有无尽的悔恨。”我对诗中的表达是有怨念的,圭倾注一切只为他的王子能够跑起来,而当王子真正回应了燕子的召唤,跑起来的时候,却残忍地斩断了燕子亲眼见证王子奔跑的瞬间。圭没能看到《梦蝶》,是诗中的一大遗憾,如今在刻中,尽管以补丁的形式,我知道了燕子的最后是幸福的,他见证了王子奔跑的模样,依旧是记忆中那令他憧憬的样子,这个事实本身,就足够让人欣慰。而且,这一次,名为夏目圭的艺术家,他在完成一生中最满意的作品之时,终于可以抱着对刚刚完成的世上最棒的作品的自豪,在幸福中迎来最后。他在人生的尽头,终于在内心深处赢了自己的挚友和对手一次,因此他才能够说:“我大概已经追上你了,接下来,该轮到你奔跑了——”。他的人生是幸福的,能在一生的最后,将此生所有的愿望全部实现,这样的人生,本就不能用长度来衡量。能够度量这样人生的尺度,圭和直哉称其为:时间的浓度。而这,也是圭给直哉留下的,最后的课题。

回忆结束,眼前是嚎啕大哭的心铃。在设定集中,自提到,心铃这个角色本来并不在计划之中,而有读者提问了诗中圭救下的小女孩是谁,由此开始创作这个角色。毫无疑问的,这个“偶然”出现的角色,最终交出了满意的答卷。不过我还是要骂扶她自,你没有心。以心铃在圭身边痛哭作结,把我的悲伤拉出来游街示众,我不反对,但你特么配乐用《天球の奇蹟》,我想骂人,奇迹在哪儿?!

至此,IV章,属于夏目圭的故事结束了。接下来,是属于汇集的艺术家,草薙直哉的故事。V章,开始了。


理所当然的,经历过回忆圭的IV章后,V章应当承接III章末的场景。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在一片雨声的背景下,直哉递交了辞呈。前文说过,直哉的人生,必定要在教师和艺术家间择其一,尽管此刻直哉选择了作为艺术家的自己,本该自然失去作为教师的立场,但就他自己而言,这选择并非完全由自己独立思考后做出的。即便直哉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就自己在身为教师之时未能对学生负起教育和保护责任一事,他依旧心怀愧疚。不仅如此,在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里,直哉决心牵扯的人越少越好。快乐王子即便一度力不从心,也决不允许倒塌的自己伤害到他人。对此,校长、美术部的学生们以及宁,都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了对直哉的期待。校长告诉他,老东西们还活着,轮不到小辈背负一切;学生们告诉他,即便是最后一天,直哉也是她们的老师,至少要把教师的责任贯彻到底;宁告诉他,快乐王子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拯救一切,直哉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值得愧疚的要素,他只要迈开脚步,向着自己决定的方向走下去,所有人都会支持他。人所承载的情感,不会也不能是单方面的给予,灵魂不会因言语染上污浊。没有任何人对曾为教师的直哉有所怀疑,即使他决定了新的道路,大家依然肯定直哉曾身为教师时的成就,并期待着他再次回到弓张。

说实话,开头这段初见时意识不到,但如今再看会发现,这是王子被世人爱着的证明。为众人抱薪者,不可冻毙于风雪,这段实际上为直哉提供了心灵上的慰藉和归宿,证明着直哉“没有错”,为接下来的故事启序提供了保障。

宫崎绘画学校的大门前,心铃依旧在等待,此时的观众尚不清楚她在期待什么,但可以明白的是,如今在场对直哉正在创造的艺术抱有期待的,唯她一人。